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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宁也这时候,是躲在傅蕴庭身边的,她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,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初蔓。
江初蔓抿紧了嘴唇。
她对宁也,曾经是心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。
特别是宁也冲出高架桥的那段时间。
那个时候,她也是刚刚知晓傅蕴庭和宁也的关系没多久,是真的没有想要害死她。
她甚至都不知道,宁也冲出高架桥,到底是因为她看到了红棉路的那一幕,还是因为她对宁也说过的那些话。
所以很长一段时间,她都活在心慌里。
但是时间久了,她又觉得,宁也死了,其实对谁都要好。
可是这会儿,江初蔓却不知道她接下来,想要说什么。
她手心渐渐蒙了一层汗。
而宁也,这样叫了她一声后,对着她看了很久,看得她越发的不安,才开了口,她的声音还是小小软软的,甚至声音都带着一丝怯怯的,说:“初蔓姐,那个小孩的事情,真的是我XS的吗?”
江初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,倏地朝着傅蕴庭看过去。
傅蕴庭说:“宁也。”
宁也突然大声的说:“我不要你一直替她背着这个孩子!你是我的!你说过,你只会有我这一个,不会有别的小孩!以后我的小孩,也永远不会和我一样!”
而宁也的话一说完,江初蔓脑子里就嗡了一声。
他说过的,永远不会把这件事,告诉任何人,宁也怎么会知道!
江初蔓看着傅蕴庭。
傅蕴庭喉结滚动片刻,刚要说话。
宁也突然将他朝着墙壁上推。
她的力气很小,可是傅蕴庭还是被他推得抵在了墙壁上。
他想要安抚她。
宁也突然却像是突然很不安,朝着他的手腕,狠狠咬了下去。
傅蕴庭没有阻止,他像是没有痛感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宁也咬得很重,有血渗了出来。
但是很快,她就又松开了,害怕的看着他。
她的嘴唇里,一圈红红的,全是血液。
她咬完以后,还喘着气。
宁也说:“你不要在她面前凶我!”
她心里特别的委屈,她是容不下傅蕴庭和江初蔓的那个孩子的,哪怕只是名义上,哪怕那个小孩,只是他替徐韧背的锅。
可是她不想要他名下有任何小孩。
傅蕴庭说:“我没有。”
他伸出手,替宁也擦嘴唇上的血,问:“是不是磕到牙齿了。”
宁也脸色很白,她知道徐韧在傅蕴庭心里的地位。
那个孩子的事情,她是不能说的。
可是她忍不住。
周韩深曾经说过,傅蕴庭为了那个小孩,哭得很惨。
可见傅蕴庭有多爱那个小孩。
可是宁也冲出高架桥的时候,她没有看到过傅蕴庭的表情,所以不确定他会不会也像那样伤心。
而她现在,在试图挤掉那个小孩,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孩,在傅蕴庭心里所占的比重。
可是,宁也并不确定,她的比重在哪里。
她并不能很好的感知到傅蕴庭对她的在意,所以她总是在比着分量。
可是她却总是觉得,她的分量,是没有办法同任何人比的。
连傅敬业都不爱她。
都能用一个陌生人的尸体诈骗她。
让傅稷用枪对着她。
她无法衡量,没有血缘关系的傅蕴庭,嘴里说的爱,到底有多重。
所以此时此刻,宁也站在这里,她是很忐忑的。
宁也说:“XS,我不要你有这个小孩!”
午后时分,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,熏得人昏昏欲睡。
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,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。
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,犹如催眠小曲,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,不住地点头啄米。
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。正因如此,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,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。
糊弄学资深弄弄子,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。
果然,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,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,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。
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。
本科生涯落幕,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。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,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,她还打算留校任教。
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,教师待遇极好,研究经费充足,寒暑节假日多,食堂林立菜式多样,阿姨从不颠勺——
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、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?
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,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,马上就能回外婆家,葛优瘫咸鱼躺,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……
“——卧槽!快看对面天台!”
才刚出教室,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。顷刻间,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,呼啦啦全涌向护栏。
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,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。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,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。
大太阳刺眼,封窈眯眸眺去。只见对面楼顶上,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,双腿悬在外面。
好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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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?”
“偶买噶,学校又逼疯了一个……”
众生嗡嗡议论,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。楼下渐渐聚起了人,仰头张望。
有人试着喊话:“同学,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,你别想不开啊!”
封窈收回目光,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。
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,又不懂心理学,爱莫能助。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,相信不会出事的。
“——哎,封窈!”
还没走出两步,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,冲过来拉住她,“正找你呢!那个,不是刘东旭嘛?”
封窈只得停下脚步。“刘东旭?”这个名字,有点耳熟……“好像,听过?”
冯璐璐瞪圆了眼睛,“他追过你的呀!你忘啦?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,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,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,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……被你骂了的那个?”
封窈恍然,“噢!”
那还是开春的时候,快半年前的事情了。
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,皮肤雪白,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,身材如其名,窈窕婀娜,凹凸有致。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,只是生性懒散,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、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,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。
通常对于追求者,她都是礼貌婉拒,能避则避。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,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,有人非要扰人清梦,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,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。
当时她推开窗,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:“同学,你这把锯,有点钝了。”
“没有骂人哦。”封窈纠正道。
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,压低声音,“你说,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?”
“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?”
“……也是。”
冯璐璐忽然想起来,“哦对!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?”
就说嘛。
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,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,开始展开沟通劝说。
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,“你慢慢看,我先……”
“——封窈!我要跟、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!”
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。
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,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,现场瞬时炸开了锅。
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,张着嘴巴瞪住她。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,争相照了过来。
庆大虽大,学生不免有重名,但“文学院的封窈”,指向精确。
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,手机贴着耳朵,“对对她在这儿……好的主任,明白……”
“封窈你快来,赶紧劝他下来!”徐教授招手。
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,封窈从懵圈中回神,很为难:“可是,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,不知道怎么劝啊。”
万一劝不好,不会还赖她吧?
“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?”别说徐教授不信,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,不少人自认懂了——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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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了,你先过来!”事态紧急,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,“人命关天!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,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!”
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,封窈没得选,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,清了清嗓子。
“同学——”
她才刚开口,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,身形摇晃,惊起一片呼声,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,“……小心。”
“窈窈!你终于肯见我了!”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,“我以为我失去你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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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,热浪蒸腾,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,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。
封窈一阵恶寒。
这是精神病吧?
“同学,何出此言?我跟你并不熟……”
“不熟,呵!”男生凄凉一笑,“我什么都听你的,你不想公开,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,告诉任何人……”
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,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,火辣辣的刺痛。刘东旭抬手抹了抹,立刻放下手,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,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——
开什么玩笑!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,生命多么贵重,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?
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,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。
按对方的要求,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,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。
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,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。抖着腿直打退堂鼓,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,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。
些微耽搁而已,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……
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,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、膜拜他,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,他的声音颤抖变形,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:
“你要口红,要包包,我都给你买了。你说讨厌马玉玲,我也跟她分手了……你明明说你爱我,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?”-contentend